時差書齋

動物、新娘、井、飄浮、戶外宴會，身為導演庫斯杜力卡（Emir Kusturica）的粉絲對這些元素一定都不陌生。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集結了過去作品出現的多種元素，某些橋段不知導演有意還是無意，像是延續過去故事的缺憾似的，有了新的轉向。

井與新娘與飄浮

聯合國部隊(SFOR)殺進婚禮現場時，新娘躲在井裡，這讓我想到《地下社會》中落井的新娘，但這次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中的新娘存活了下來。後來河裡出現漂浮的婚紗，又讓我想到《流浪者之歌》中Azra死時，新娘頭紗飄浮在空中的模樣，好險這次，河中的婚紗引導著Emir Kusturica本人飾演的Kosta找到新娘。過去哀悼的象徵，在這部電影裡都得到救贖。

這次的情人「上升大飄浮」延續《生命是個奇蹟》的調性，依舊很浮誇（笑）。我覺得這類飄浮做得最具深意的還是塔可夫斯基。庫斯杜力卡的經典飄浮仍是《地下社會》的坦克新娘假飄和《流浪者之歌》的屬靈頭紗飄浮，這兩者都具有悲劇性，或帶有悲劇預示的喜劇假警報。

動物演員大反攻

雖然庫斯杜力卡的電影很常拍攝動物，但始終沒有出現能超越《地下社會》中大猩猩的狠腳色。這次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出現了，還出現兩位：游隼、蛇。兩位演技甚至力壓男女主角，感謝動物演員和特效人員。另外我真的要幫鵝跟驢子叫屈，他們都是過去庫斯杜力卡電影中出現過的動物，每次的戲都不好演，傷心傷身。鵝先是在《黑貓白貓》中被Dadan抓去擦身，接著又在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表演泡血；驢子在《生命是個奇蹟》中哭哭，在本片又要領便當。（我難過）

可愛的是在《黑貓白貓》中只借用其名的瓢蟲(Bubamara)，這次終於現身了。

一貫的嘲諷，一貫的仙境

故事的背景一貫嘲諷聯合國，弱化內戰嚴重程度，美化前南斯拉夫鄉間的桃花源氣息。男女主間的愛情也是拿其他生命當墊背的執著狂戀，程度雖然不及《地下社會》的Marko (演員Predrag Miki Manojlovic也有在本片演出)，受到的現實壓迫卻更緊湊無奈。除了背景設定外，人物出場和表現愛情的場景也有多處和過去的作品呼應。比如南瓜戲水對上《生命是個奇蹟》的西瓜戲水，Milena播放閃舞中的英文歌也可對應到《黑貓白貓》的Ida。庫斯杜力卡後來的片子一直在營造一座熱鬧的樂園，我想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中教士堆出的石塊墳塚應該可以為香格里拉畫上句點了。

有點懷念《爸爸出差時》那樣樸實的庫斯杜力卡，當然《流浪者之歌》和《地下社會》永遠是我心中的傑作，我想《生命是個奇蹟》和《牛奶配送員的魔幻人生》可以包裹販售。這次的各種場面調度、音樂與畫面的配合也仍然精采，只是技術和過去的光芒壓過了情感。